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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叔唉了一声匆匆把椅子搬来,扶了扶正才让恩心坐下来。
老夫人拉着恩心的手,拍着她的手背说:“你爷爷在你没出生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此后恩家的一切就都我的肩膀上,背起来那可不轻,要考虑的东西太多。
就说咱们家早年做的是军火生意,但如今国家在这方面管制得相当严格,80年之后呀,我便生意渐渐转到其他行业上。
原本还有你爸爸思国帮着我管理,但是他在你还在慕华肚子里的时候就去世了,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让你们一家三口跑去中越交界做什么生意,不仅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连累到你,战火这东西也实在太戕害人……”
老夫人独自说着上一辈的事,恩心只是默默听着,却无动于衷。
恩心其实是遗腹子,生下来已经没了父亲,对于爸爸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一张父母的合照中。
所以,在恩心潜意识里父亲这个名词是特别薄弱的存在,它就像一缕清风,偶尔从身边划过,有感觉,但是淡而无味,以至于旁人提起恩爸爸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一笑了之,没多余的兴趣深问下去。
祖孙两人只谈了须臾,老夫人说要回房一下。
恩心也起身站在楼梯口等,恰好外面的铁门发出声音,她打开门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凌厉的看着她,眼神直勾勾的,那样清晰的厌恶,毫不矫饰就暴露在她的面前,遑论再镇定的人,此刻也无法忽视这样的尴尬处境。
“你是在凡?”
恩心想起来了,叔叔和婶婶还有一个孩子,她的弟弟,只是当她六岁的时候,她的这位弟弟只有两三岁,彼此之间别说亲拢,更本互不相识,连名字都要靠别人传达才知晓。
“这里是我的家,你又是哪位。”
在凡的口吻几乎是陈述的,猜也能猜到,他知道她的来历,只是故意讽刺,不接受她罢了。
恩心想到这一点,敛起眉眼,默默无言地挺着背脊离开,至少不能让他们看到她的软弱。
“谁允许你进我们家的!”
在凡不放过她,伸手抓住恩心的肩膀把人扳回来,眼神凶狠而毒辣:“你和你妈妈早在十几年前就滚蛋了,你为什么还能腆着脸面回来!”
在凡正处在叛逆激动期,说话做事没有分寸,这时候在气头上,看见恩心的脸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恩心懂事以来,这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被惊得直愣愣的站在他面前,看着落下的巴掌而无动于衷。
所幸,清澈的响声没有落下来。
是赶到的恩叔叔抓住了在凡的手,低声叱道:“你在干什么?”
“她们母女好不要脸,明明不是我们家的人还敢死皮赖脸留在这儿!
就是因为她们,所以阿晗哥才走的!”
恩叔叔气得反给他一巴掌:“阿心是你姐姐!”
“我才没什么姐姐!”
在凡捂着脸,狠狠的回头瞪恩心,几乎是一口回绝,极度地排斥:“她是不是大姨生出来,她自己清楚!”
他故意忽视姑娘眼中的悲伤,凶恶地冷凝她片刻,转身逃离。
“站住!”
声音从楼上传下来,老夫人这会儿拄着拐杖,步履缓慢:“像什么话!
那是你堂姐!”
在凡杵在原地不动,抬头看恩心,眼中生了怒火,却死死抿着嘴。
老夫人见此,抡起拐杖朝男孩背上砸。
这一幕发生太快,恩心呆了,来不及去拦。
恩孝廉虽然心疼儿子,但又不敢忤逆长辈,只能束手站在门边,听那棍棒一下一下,落在孩子的背脊上,低闷的打击声此时震动了整座府宅。
宋槿蓉最后才踏进家门,恰看见自己的孩子挨了打,面色顿时灰白,拔了腿冲上去要护着,却被丈夫拦了下来。
女人的目光同时辗转巡视几人一眼,最后定格在阿心身上,古潭水波澜壮阔,精彩万分。
恩心如何不懂那样的目光,冷漠排斥,悉数落在她眼中,想要选择努力去忘记,最终还是在心里打成了死结。
在凡挨了几棍子,咬牙不出声,他也是格外倔强的性子,不知道这是遗传了谁,或者说跟着谁学来的。
大约打二十来下,老夫人才收了手,然后一反之前强硬的态度,柔和语气轻叹一声,挥手对众人说:“你们刚回来,先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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