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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陆家子女极多,教养却不如其他高门精细,男儿也就罢了,自有沙场扬名,女儿家就难免落下话柄。
姚佳怡这样说话,太后心中也有腹诽。
但是姚佳怡是她属意的皇后人选,总不好当众呵斥,教她没脸。
话说回来,她也是为了皇帝,太后这样安慰自己:如果不是一心扑在皇帝身上,也不至于皇帝多看谁几眼就动了嗔。
太后不说话,当时就冷了场,那些素会做好人的贵女们,没一个站出来为陆靖华说话。
莫非是陆家姑娘口无遮拦,平素得罪人多?嘉语默默想,又想道:不对,就算是谢家姑娘,落到这个境地,肯出声的怕也不多,到底是太后跟前,哪个好去驳姚佳怡的面子,那不是和太后过不去吗?
良久,也只有陆靖华孤零零的声音:“阿娘说,女儿家以贞静为要,所以、所以……”
她原是想说,所以衣上不必绣很多花,却被姚佳怡接过话头,嘲笑道:“所以能吹出这么雄壮的笙?”
这一下,陆靖华的脸更红了,只低着头,怕眼泪被人看见。
“陆娘子的女红,我是见识了,”
嘉语忽出声道,“姚表姐的女红,三娘却还从没见过呢。”
从洛阳到永平镇,元嘉语已经徒步三千里。
前月吴国使臣北来,索要他们的皇后,她进宫叩谢天恩,余光里扫过天子身边的女子,她的妹妹嘉言,只要她一句话,兴许她能留下,但是她没有,她笑吟吟举起酒觞,笑吟吟对她说:“阿姐此去,一路顺风。”
一路都顺风,那真是世间最隽永,也最恶毒的诅咒。
忽然远远一队人马,黑衣黑骑,风卷残云般过来,将华阳公主一行人团团围住。
“什么人?”
领队按刀喝问。
对方不答话,只缓缓举起手,金光闪闪一面令牌,嘉语勉强抬头来,逆着光,就只看到一个字:敕。
皇帝之命曰敕。
一场拼斗,或者说屠杀,不断有滚烫的血,溅在她的脸上。
她知道这就是结局了,萧阮不会见她,哪怕她只是想问他最后一句话。
她没有逃,她不想做无谓的挣扎,如果一定要死,那至少死得像一个公主——而不是那个所谓的皇后!
华阳,是父亲始平王为她争到的封号。
领头的黑衣骑士跳下马,语声里压着得意:“公主可还记得我?”
嘉语面无表情,她当然记得。
萧阮让她来,是让她死心,还是让她苏卿染一雪前耻?
苏卿染掀开头盔对她微笑:“十年了,公主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一日?”
“不说?没关系。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会开口的。”
“公主难道就没有疑惑过,始平王虽然不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但是对你们的皇帝一直很提防,到底那一日,为什么会轻身入宫,被皇帝亲手击杀?”
嘉语霍然抬头:“为什么?”
“想知道?”
苏卿染笑了,“求我啊。”
“求我啊!”
“舔我的靴子!”
嘉语沉默了片刻,然后慢慢、慢慢俯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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