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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炎东当年的案子不是昌榕分局这边经手的,很多细节并不知情,马岩用最快的速度把卷宗大致翻了一遍,有点惊奇地抬头,“最开始,警方抓到的凶手不是他?”
“是个有前科的无业游民,叫郑志成,案发时距离他上一次盗窃罪出狱不满一个月。
民警是和孩子的家长一起在案发现场逮到他的,大人们赶到的时候,孩子已经死了,而郑志成正从孩子身上把自己的最后一件外套拎起来穿上。”
谭辉叙述的时候,任非急不可耐地把卷宗从马岩那要过来看,他一目十行地把卷宗翻出了“唰唰唰”
的动静,说话有点心不在焉,“我当时挺关注这个,网上多数采访报道我都看过,说是梁炎东当时本来是嫌犯的辩护律师,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庭审的时候自己认了罪。”
“对,”
这些细节谭辉在几年前跟系统内的哥们提起过,但是现在谈起仍旧能回想起当初自己知道这些时的惊骇——梁炎东的城府深的简直可怕,“梁炎东当时接手这案子,本来是为了给郑志成做无罪辩护,直到后来尸检,化验女孩的体内存留的精斑,梁炎东和被害人家属先后查看了精斑化验结果。
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反正整件事后来就发生了戏剧性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精斑结果出来后大概半个月吧,庭审前被害人家属得到一封匿名信,举报残忍杀害女孩的凶手并非郑志成,而是担任嫌疑人辩护律师的梁炎东。
后来庭审,被害人家属当庭指认梁炎东是杀人真凶,要求提取梁炎东的活体样本跟女孩体内精斑进行DNA比对,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家属指认后梁炎东竟然当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甚至当庭还原犯罪现场和犯罪细节……全庭上下,满座皆惊。”
任非把卷宗翻完,听着谭辉的叙述有点愣神——即使早就知道结果,但听见事情真实的经过,还是深感惊骇。
“因为被害人年龄太小,考虑到家属心理诉求,案件当时没有进行公开审理,家属也拒绝采访,当时媒体关注度也不高,所以完整知道这些细节的人不多。
案件真正开始受到关注,就是从梁炎东被收押后开始的,没几天庭审中梁炎东当庭认罪的视频意外流出,此后各大媒体铺垫盖地报道,大多是从杀人者替无罪者做辩护,梁炎东城府深沉人面兽心这两个角度切进去的。”
“可是……”
任非无意识地张着嘴,连身体的不适都感觉不到了,简直已经完全懵比了,“如果我带回来这个光盘真如他自己所说,是他能否翻案的关键,但那光盘这几年都是被他老师萧绍华藏着,这证明三年前他就有能证明自己无罪的有力证据,那为什么三年前要冒着很可能被直接判死的风险认罪?”
谭辉沉着目光摇头,“不知道。
所以我们一直都认为,他是罪有应得。”
任非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这时,他们办公室的电话响了,马岩去接,应了几声挂了电话回来就说:“老大,网警那边有消息了,他们通过秦文手机的网络信号锁定了他的所在范围!”
谭辉“啪”
地一下一拍桌子,那个瞬间他神情冷厉,眼底因悲哀浸透了黯然而染上极其悍厉的神色,如同困兽出笼急欲释放被压抑的愤怒般,从椅子上霍然而起,“让他们位置同步发正在搜捕秦文的老乔手机上,弟兄们,跟哥走了,抓‘鸡’去!”
他们队向来反应迅速,谭辉一嗓子嚎完动静还没落,大家已经都有了动作,任非下意识地要站起来跟着一起走,被绕过桌子的谭辉一把按住了肩膀,“别说任局在外面,就是他不在,你这又昏迷又住院的,拖着个胃出血脾破裂的破烂身体,我也不能让你跟着去。”
任非张开嘴,在拒绝之前先自己咂摸了下自己身体的状况,觉得确实是难受,去了八成也得拖后腿,何况他爹现在还跟个门神似的守在外面,于是点头妥协了,“那行,那……我去狐狸姐那边……看看。”
去狐狸姐那边,看看从一条鲜活的生命,转瞬变成了一具冰冷尸体,躺在法医室接受尸检的……季思琪。
任非话没说那么明白,但谁都听得懂,谭辉他们走后,任非敲开法医组的门,胡雪莉却没让他往放季思琪尸体的里面走。
任非的声音压抑而沉重地带着恳求,“狐狸姐,你让我进去看看……我就,就是想再看看她……”
“不行,”
这两天胡雪莉也大概知道了任非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儿,因此听说他来,知道别人未必能劝得住这小子,便自己摘了手套从解剖室出来了,任非话音未落,她却根本连考虑都没有就断然拒绝,态度十分强硬,“死者没有外伤并且排除了中毒的可能,为了进一步查明死因,里面在进行解剖,胸腔已经被我们打开了,现在不方便外人进去,你这样会妨碍我们工作。”
任非嗓子发紧声音发涩,“……是他杀吧?”
“目前已经有些眉目了,正在进一步确认,结果出来我会出报告。”
冷面女王没有正面回答他,语言格式非常公事公办。
他们局里一般人听了这话就得讪讪地作罢了,然而刑侦队整天跟法医组打交道,任非更是从进队开始就努力抓住任何机会抱紧首席法医的大腿,跟胡雪莉算是混的挺熟的那一小撮人里有他一个名额,当下听着这话却不肯买账,皱着眉叫了一声,“狐狸姐。”
那动静怎么说呢……隐约有点大男孩落不下面子的哀求,胡雪莉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叹了口气,回解剖室之前到底还是留下一句,“好吧,你就在这儿吧,结果出来我知会你,你先跟你们队长汇报一下吧。”
任非抻着脖子在她关上门之前大声地喊了一句,“谢谢狐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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