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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本上写的是:当年你找我的那件事,我可以帮你查。
穆雪刚看了一眼被离开的狱警顺手关上的门,突然压不住自己的火,多少年积攒下来的恼羞成怒让他绕过桌子走到梁炎东面前一把揪住了他囚服的衣领,猛的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提一拽!
梁炎东没反抗,顺着他的力量被扯的一个踉跄,身上镣铐丁铃当啷地响,像是无数次提醒着囚犯身陷囹圄逆来顺受的处境。
“梁炎东,你也差不多把你那狂妄自大收一收,有点自知之明!”
穆雪刚揪着他,仿佛眼睛鼻子都在喷火似的,“当年我上赶着找你你不肯帮忙,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在什么地方?我不找你麻烦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你竟然还敢搁这给我旧事重提?!”
穆雪刚说这些话的时候,梁炎东始终看着他的脸。
两个人挨的实在太近了,以至于在监区长暴怒的此刻,对方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梁炎东都看得一清二楚。
梁炎东本来对自己今天闹的这桩事不是太有把握——就向他们监区长自己说的,时移世易,这件事已经过去太长时间了,在他拒绝了对方之后,关于当事人时候有没有找别人去查身世,这件事后续怎么发生发展的,到底有没有结果,梁炎东都不得而知。
他甚至从入狱后穆雪刚对他的态度上猜测,也许当初那件事已经了了,因为已经不再在意,所以穆雪刚也不再把他当年的拒绝当回事。
他真的是为了跟季思琪见面而想出的走投无路之下的对策,但是从他进门写下那句话到现在,他看着穆雪刚的一系列反应,却逐渐把压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气松开了。
——这个宝他竟然押对了。
好在穆雪刚还对这个疑问够执着,好在穆雪刚还没有得到答案。
在穆监长揪着他衣领不肯松手的时候,梁炎东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他打周志鹏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假设能顺利攀上穆雪刚这个人情,为了让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向对他做出的承诺负责,而不是信口开河的话,他就必须把某些死守着的秘密适当的向穆雪刚透露一些。
梁炎东一点也不挣扎,穆监长的咆哮从他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钻出来,根本没入他的脑子。
而等穆雪刚放开他的时候,梁炎东已经把诱捕这头大倔牛的步骤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了……
梁炎东刚一自由就摸了纸笔,都没有第二个动作,弯腰直接就写:你想知道的答案,我将竭尽所能。
穆雪刚看完气笑了,“难道我想要的答案是在你们十五监区一大队三班的炕头上吗?”
梁炎东笔体坚定地写:我出去帮你找。
穆雪刚看见这六个字的时候简直感到荒谬,一个还在服刑期的在押犯,竟然敢在监区长的办公桌上这么堂而皇之地写“我出去”
。
“梁炎东,你,”
他眉毛拧成一团,眉心之间的那块肉快要跟鸡冠子一样凸起来了,他伸手狠狠指了指梁炎东,喝骂的话几乎就要出口,却因为对方在纸上飞快写下的另一句话而噤声。
——我没杀人。
——我有办法证明自己无罪。
——我不会越狱,我会光明正大地给自己翻案,从这里走出去。
——我出去,你想要的答案,我尽最大的努力帮你找结果。
从梁炎东开始用纸笔跟人交流开始,从没有哪一次,面对什么人,惜字如金的梁教授写字像现在这样,用飞快的速度自动自发地写出这么多话来。
笔走龙蛇,笔画之间的连笔几乎快要飞起,因为其实他也在怕,怕一手掌握监区大权的监区长不给他机会让他把话写完,怕眼下除了穆雪刚多年前的一个执念外再无其他筹码的自己,换不来一个回见亲属之外的其他人的、特殊的机会。
但是他的害怕不会表现在脸上,所以等他写完这些抬头去看穆监长的时候,表情是非常从容淡定的。
就好像当年穆雪刚在旁听席上看见的他在法庭上侃侃而谈的样子,就好像穆雪刚去找他帮忙时断然拒绝的样子,就好像他入狱三年穆雪刚偶尔碰见他时漠然冷定的样子。
穆雪刚死死地盯着他,指尖突然有点发抖。
配上他此刻的表情,他指尖的颤抖就像是气得不能自己的反应,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源自内心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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