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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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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玄红月深深吸了口气,正准备吼一嗓子的时候,只觉八月十五一紧,顿时一个狗啃屎,趴在地上。

    众人只听到一道温和的嗓音传入耳中——

    “别嚷了,出来便是了。”

    噗——

    在场的众人瞬间岔了气,可愣是没人敢笑,只能死死的憋着,连被止住行动的彭甲乙都无一例外。

    无他,他们都认得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

    白发,白衣。

    不负长剑,千万剑来。

    不发一言,诸言加身。

    一剑听风,听风一剑。

    有人称之剑神,却是众人心中剑圣——

    夸听风。

    且见,那满头白发,气质温文尔雅,欲想看清他模样,却总似看见一片云雾。

    白衣胜雪,白发成圣。

    轻轻一拂袖,七名年轻人便感觉到经脉流动着一股凉爽的气流,身体的不适,刹那间随着一阵风吹走。

    “多谢,剑神(剑圣)出手相助!”众人呆了一下,立即躬身作揖,恭敬道。

    玄红月好不容易爬起来,揉了揉屁墩,嘟囔道“干啥啊,谁踹老...”老字还没说完,看见张文广使劲给他打眼色,这才抬头一瞄——

    “哎哟妈呀,”玄红月一个鲤鱼打挺,搓着手掌,谄媚地望向夸听风“原来是剑神您老人家大驾光临,小子有失远迎了,招呼不道哈!”

    夸听风都不带看他一眼,玄红月只觉有一阵风迎面吹来,便被一道剑指戳中眉心,一瞬间仿佛有万道影像涌入脑海,使他头痛欲裂,一下子便又倒地晕了过去。

    且听。

    “你们几个孩子先回去吧,顺便捎上地下那话痨,至于你嘛——”

    彭甲乙顿时又吓出一身冷汗,一道如剑如芒的目光扫过他的脸,急忙道“前辈,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老人家仙游至此,还请宽恕小老儿一命...”

    目光不曾停留一般,转向了那古怪小孩,只见他面无惧色,却眯着一双小眼睛死死盯着那片云雾,似乎想看清雾里面那张令人敬仰的脸——

    “我本不该插手江湖中事,所以你也别担心,只不过看见一个有趣的人,有些心喜,便收了个记名弟子,一个时辰你便可带着你的小徒弟走了——”

    空灵的声音荡漾在周围的山间林里,在场的众人明明见到那道身影,心里却好像捕抓不到那个人的存在一样。

    要不是玄某人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夸听风就真的没有出现过一般——

    “喂,你们说,这也叫作‘有些心喜收了个记名徒弟’吗?”西门开枝疑惑的看着众人问道。

    “算是吧?”众人迟疑道,可一想到玄红月被踹倒的模样,又齐齐摇了摇头。

    张文广一把背起地上的玄红月,率先离去“回去吧,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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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红月沙哑的声音不大,有些厚实,就这么静静地述说着,比武台上、台下,乃至整个武林大会会场,所有人都细细的听着这一段往事。

    而玄红月的语气似缅怀、似追忆、似流连,总让人捉摸不透,但在场的各位武林人士仿佛听到了江湖上的惊天秘闻,心里无比的震撼和激动,甚至有一种向往,随着诉说而穷尽——

    很显然,七位前来复仇的门派分支掌权人也被这段往事吸引进去,可玄红月并不打算继续卖关子,也不等众人消化这些事情,继续说道——

    事情也没你们想的那样波澜壮阔和惊心动魄,当年我跟你们的长辈确实关系很好,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们八个人还曾经闹翻过,至于理由吗。

    玄红月看了一眼慕容家的贤才,就因为这事,你家老祖宗也曾侮辱过我师父,不过我师尊老人家早已不在中原多年了。

    不过说到底,我们之间可是过命的关系,就算再怎么闹,我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无端将他们的武功废掉。

    其实啊,他们也未曾怪过我,只是心里的魔根深种,这才会郁郁而终。

    我很敢肯定,当年师尊肯定将他们的魔根消除了,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也说不清楚,为此,我还到西域整整查了十年!

    十年!

    为了彻查此事,我还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心性突破八重,还真没准被彭丙丁那家伙给干掉。

    你们也别跟我说,什么张嘴就来,我估计彭丙丁现在还没死,凭我烈剑六重也只是勉强跟他打了个平分秋色,亏江湖上还有人造谣说烈剑诀可媲美听风一剑。

    在没到西域一趟之前,老夫也差点信了!

    你们几个小子不就想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吗,事情远比你们想象的严重!

    我还奇怪当年我们八个人就算闹别扭,也不至于将江湖搞得一团糟,斗争纷乱一点即起,原来是彭丙丁偷偷用魔音笛控制住了他们的心智,更可悲的是他们还半点不自知,认为我强词夺理!

    玄红月一把扯开上衣,露出一道极为狰狞的疤痕,从胸腔划到腹部,他指着这条疤痕道。

    彭丙丁确实手段了得,从西域带来的那三个刀客,武功丝毫不比张文广逊色,要不是老子拼死一搏吓退了彭丙丁,单单干掉三个刀客就要了我半条命!

    你们也很好奇,当时我到底说了句什么才让文广他们允许我废掉武功的吧,很可惜,老子不会告诉你们。

    不过,要清楚当年,这道疤痕可是还没愈合,他们还是有点心知肚明的,唉,可惜啊,要是能早点发现,他们也不至于让魔音侵蚀了经脉,我也不至于...

    说着,玄红月似有些哽咽,不过他很好地掩饰了,众人听得入神,不过倒也没发觉。

    总之,当年废除你们家长辈的武功,我玄红月对得住天地良心,也亲自到西域心魔宗大闹了一番,我也不敢亲自确认到底有没有替他们报了仇——

    不过心魔宗那些余孽,我一个也没留下。

    语气淡淡。

    一句话,仿佛说得天地间血迹斑斑!

    “原来这样...原来事情是这样...”比武台上的七个人喃喃自语,神情恍惚。

    台下那些人,却是对玄红月最后那番话,感到无比震惊,甚至还有些恐惧,

    可转念一想毕竟西域魔宗...

    原来十年间,玄红月去了西域,怪不得一晚之间,烈剑宗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的心情颇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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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吧,江湖属于你们年轻人的。”

    看着比武台下众人神情复杂,玄红月缓缓说道。

    “还有,我这次召开武林大会,无非就是为宗门收一批弟子,顺便告诉你们一下,烈剑宗决定落户江城。”

    顿时,武林大会的会场便又再次吵杂起来,纷纷讨论加入烈剑宗的可能。

    而七位比武台上的掌权人则是在那里窃窃私语,似乎在讨论这什么,不一会,便好像达成了什么共识。

    这时,独孤远山上前一步,抱拳道“玄老祖,今日侄孙们着实失礼了,不敢奢求老祖能谅解,不过我等向您表示万分的歉意,日后烈剑宗府邸落户后,必将亲自携礼上门拜访。”

    说着,在他身后的六人都纷纷鞠躬赔礼。

    “罢了罢了,你们这几个都是老夫从小看着长大的,道什么歉赔什么礼。”玄红月摆了摆手道,“要没什么事,就都下去吧,晚上武林会府里会设宴,记得来酌杯酒水。”

    想了想,玄红月递出一本小册,说道“这么多年不见,我也没带什么礼物在身,这是老夫这十年来整理的心性经心得,拿去吧,当年我要是能早点悟出心性经,或许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吧...”

    玄红月长叹一声。

    独孤远山毕恭毕敬的接过本子,感谢道“谢谢老祖,我等必将聆听老祖的教导。”

    欧阳逸凡迟疑了一下,也向前一步道“玄老祖,往届武林大会本应选出一个武林盟主,您看您...”

    “不了,江湖中俗事,老夫不会再多管。”玄红月一口回绝。

    “这...”七人看上去有些失落。

    “不过嘛,老夫倒也不怕任人唯亲。”玄红月这点上,倒跟年少时没变过,他沾沾自喜道“老夫有个徒弟,亲传的,诺,看见那观礼台上的小子没,没错,就是江山流内小子,他绝对能胜任武林盟主。”

    “江山流?”七位掌权人对视了一眼,暗暗点了头,“那便谨遵玄老祖吩咐了。”

    听得答复,玄红月便看向比武台下,朗声道“嘛,你们都听到了吧,这届的武林盟主由江山流就任,你们有啥不服,这比武台你们随便较量,放心,老夫绝不会插手。”

    “既然是前辈的主意,我等莫敢不从。”武林大会会场中,不乏想加入烈剑宗的人,既然是玄红月提议,他们自然应承下来。

    于是乎,在江随铭宣布一项项相应事宜后,众人才意兴阑珊的离开了。

    今日的武林大会,能聚集如此多武林人士,着实是十年来的盛况,有人作诗曰:

    武林大会聚豪杰,

    烈剑式出谁锋敌。

    真传盟主江山流,

    江湖此间再无事。

    西边的天气很燥,到处都有风沙的烙印,茫茫黄海中总飘零着几撮浅青,明明置身无垠的光照,却感觉有种暗暗的色调,孤寂、苍凉。

    不过,也有如潮水一般的凉爽。

    即便燥热,也抵挡不住漂无定向的气流,一急一缓,迎着风向,仿佛天地间融入一片暗金色,就连湖面缓动的波纹,一层接一层,荡漾着金光与暗黑。

    风愈急,湖面上的皱折痕迹愈加分明,涌动着不安的悸动,又好似静静交织着一张难以触及的薄纱。

    “喏,看见那张湖了吗,如果昕云小哥想要安营,感受一番自然气息,那老哥可以当个急先锋。不过要是想住店,翻过那个小山丘,那里,便有间客栈,就是隔音有点麻烦。”

    看着那对人儿若无旁人的在边上窃窃私语,陈谷广不禁打趣道。

    冯天玉紧了紧欲想挣脱的柔荑,即便低着被轻纱裹住的螓首,他也能察觉她柔软的心思,不过对某人可没好气道。

    “我说陈大佬,来之前你可没告诉小弟这一路上这么艰苦,整天跋山涉水、风餐露宿,你别是忘了,我等一行人当中可是有女眷的。”

    陈谷广嘿嘿一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邋遢的络腮胡。

    只听身旁的梁蓝儿柔腻的声音笑道“不碍事的,云哥哥,蓝儿没那么娇气。再说了,陈大哥已经很体贴我们了,说是赶路,不如像游山玩水一般。”

    “哎,还是弟妹懂我们的用心良苦,就是某人老得了便宜还卖乖,别看岁数不大,一路上可没少埋汰哥哥们。”林承武一脸委屈道。

    “哟哟哟,这不是林二哥吗,饮了点酒水就藏不住事,还整天威胁陈大佬不说,结果你那点破事还不是给捅了出来。”冯天玉可不吃他那一套,反而一脸戏谑。

    “对,不就是骗了人家小姑娘的一套银针手法吗?”

    “对对,不就是喝了点马尿醉了还跟人家私定终生,后来又反悔吗?”

    “对对对,不就是被仁手世家的家主提着长刀逼着跪了入赘吗?”

    “对对对对,这点小事,咱哥几个能笑你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卡氏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又把事情抖出来取笑一番,搞得林承武一副找他们拼命的样子,双手密密麻麻一排排银针,看着渗人。

    这一路上,估计也就只有某鳏夫郁郁寡欢,各种被虐狗,各种被嫌弃,缩到一旁静悄悄划圈子。

    既然决定了去向,众人不由加快了步伐,不一会,便看到了小山丘背后的客栈。

    看见风尘仆仆的一行人,远远便有个胖胖小厮在门口说道:“哎哎哎,你看看,快来看看。”

    “什么事?”一个小二站了起来,看了看道“哦?告诉先生去。”一边说,一边遥望着。

    “先生,先生,先生。”胖小厮急切地叫喊着。

    紧接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走出门口道“嚷嚷什么,他们来了,还是掌柜的回来了?”

    胖小厮一脸笑容道“有客人来了。”

    那人走着看了看,有了主意,看着小二道“别瞎看了,快,你俩赶紧帮忙搬行李去”

    “是,是。”小二跟胖小厮听了吩咐,连忙走上去招呼。

    陈谷广这些人,除了给梁蓝儿配了一匹马,一路上都是走着过来的,不为别的,要真是赶路,就怕小姑娘吃不消,所以行李什么的一直都由卡氏兄弟背着。

    看见有人来招待,陈谷广也不迟疑,摆了摆手让卡氏兄弟把行李和马交给他俩,对迎来的中年人调侃道“老算盘先生,怎么了,今儿怎么是你出来招待了,掌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