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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章 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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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内。

    云止喝完药后,将药碗递还给雪姬,再问道,“我父亲现在在哪?”

    “风族长与风前辈还留在皇陵寻找宀族长的下落。”雪姬回道,脸上是始终不变的浅笑。

    “谢谢。”云止听着,道了一声‘谢’,随即再道,“我想休息一下。”

    “好,那雪姬就先行告退,不打扰宫夫人休息。”

    雪姬浅浅一笑,转身出去。

    云止望向雪姬离去的背影,望向紧闭合回去的房门,听雪姬刚才的话,风浊与风逸还留在皇陵寻找宀戟,那么也就是说,至今还没有发现宀戟的尸体,宀戟很有可能还活着。再换而言之,也就是说琳琅也很有可能还活着,两个人都安然无恙。

    这般想着,云止心下不觉一松,像是忽然放下了一块沉压胸口多时的大石。

    夜幕降临,在房间内休息了整整一个下午的云止始终没等到宫宸戋回来,不由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宫宸戋与西楚帝之间究竟谈论什么竟可以谈这么久,又或者说,宫宸戋他还不想见她,所以一直不回来?

    敲门声,在这个时侯毫无征兆的再一次响起……

    “进来!”音落,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一抹淡蓝轻纱的身影随之走进来。

    雪姬一如中午时一样端着药碗而来,浅笑道,“宫夫人,这是刚煎好的药,晚饭我已让人准备。”

    云止早已起身,雪姬进来的时候正坐在桌旁品茶。对于雪姬的话,随口道,“宫宸戋是不是与西楚帝一起用膳了?”

    “宫少主与皇上已经离开东欆城,他们此刻不在城内。”

    雪姬神色中闪过一丝轻微的诧异,但尽管轻微,云止却并没有错过,好像这一件事她该知道似的。

    “宫少主与皇上在两个时辰左右前便已离开了东欆城,并且还带着一行人马,所以,宫夫人你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这药你且趁热喝,不然宫少主在外一定会担心的。”

    雪姬紧接着再道,展露的浅笑顷刻间覆盖前一刻的诧异,同时将药碗双手递向云止。

    “谢谢。”云止伸手接过,礼貌性的道了一声‘谢’,心中忍不住暗自思量宫宸戋与西楚帝究竟去哪了?

    雪姬在云止喝完药后,收药碗离开。片刻,去而复返,“宫夫人,九皇子想见你。”

    “九皇子?”云止一怔,后才反应过来雪姬说的是西飞扬。

    “九皇子刚到,立即就过来求见宫夫人,似乎有什么急事,不知宫夫人是否一见?”雪姬浅笑着点头,再次开口道。刚才,她端着药碗出去,恰遇到来的西飞扬。而西飞扬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想见云止。

    “恩,你让他进来吧。”

    云止点头,倒是已经有好久没见西飞扬了。

    雪姬颔首,转身请外面的西飞扬进来,而自己则随之躬身退下。

    西飞扬踏入灯火通明的房间,一身风尘仆仆。

    云止抬头望去,抿唇一笑。

    一刹那,四目相对,西飞扬霎时浑身一震,片刻无法反应。

    “九皇子,不知你想见我,所谓何事?”将西飞扬震惊的神色尽收眼底,云止浅笑着道。

    西飞扬在云止的声音下顿时反应过来,像,实在是太像了,与那一个人简直一模一样,让他险些要将面前之人当作那一个人。下一刻,稳了稳心神道,“宫夫人,我听说左相前来了东清国,于是,立即赶过来看看。可是,东清国皇城客栈内一把大火,左相他又突然不见了,我马不停蹄还是晚了一步。”微微一顿,西飞扬紧接着道,“既然左相是宫夫人你的义兄,那不知宫夫人是否知道左相此刻的行踪?”

    “这个……”云止神色犹豫,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倒是没想到西飞扬竟为她而来……

    “宫夫人,我只是想见左相一面而已,还望你能够相告。”从云止犹豫的神色中,西飞扬断定云止定然是知道那一个人下落的,于是,不由再道,言辞恳切。

    云止看着,半响,暗自思量间,点了点头道,“好,我告诉你她在哪……”

    ·

    月上中梢,东欆城东城门出去的那一条官道上,破庙外,云止一袭白衣男装,似乎在等什么人。

    马蹄声,在这个时候由远及近传来,一袭紫衣的年轻俊美男子在夜幕下赶路。

    片刻,骏马仰天一声嘶鸣,骤然在云止的身后停了下来。

    负手而立的云止,顿时本能的回头。

    四目相对!

    云止看着身后出现的、久不见的西飞扬,面上霎时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神色可谓滴水不漏,脱口道,“九皇子,你怎么会来这里?”

    “左相,真的是你!”两句话,异口同声,西飞扬万分欣喜的道。

    话落,西飞扬一个跃身下马便快步上前,直直望向久不见的云止。

    云止回以一笑,神色中不觉染上一丝久别重逢的喜悦,“是我。九皇子,好久不见。”

    “左相,我找了你很久很久,可一直也找不到你。若不是先前去见了宫夫人,从她那里得知左相你今夜会在这里等她,于是立即赶过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西飞扬有些‘抱怨’道。

    “你去见过我义妹了?她怎么没有来?是不是她出什么事了?”云止闻言,立即担忧的问道。

    “她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需要好好的休养休养。另外,她此刻有些不太方便出来,所以就没有前来,我代替她来。”西飞扬立刻解释,不想云止太担心了。

    云止放下心来,松气道,“那就好。”

    “左相,你之前都去哪了?我……”我很担心你……西飞扬随即道。

    对于这个问题,云止早就料到西飞扬一定会问。而她,也早已准备好了说辞。神色明显犹豫了一下后,侧开目光望向漆黑的前方,平静的语气淡然言道,“当日,我意外的发现,原来义妹云浅止真正喜欢的人是宫宸戋,让封亦修前来东清国和亲不过是想羞辱封亦修。后来,义妹劝我不要再助东清帝,反过来帮宫宸戋。东清帝知道后,害怕我会答应义妹的请求,便先一步下手为强,设计宣我入宫,从而对付我。我侥幸逃出皇宫后,对权势已无心留恋,便悄然隐身而去,只是远离红尘的是是非非,过一些浪迹天涯与闲云野鹤的平静日子。”说着,云止重新望向西飞扬,神色不变,“倒不想九皇子一直在找我,让九皇子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

    西飞扬不疑有他。当日,云止进宫,紧接着宫内传出云止不见的消息,后便再没有云止的踪影,也再没有一个人见过云止,她就像是突然间在这世上消失了一样。之后,众所周知,宫宸戋带着云浅止离去,从此,云浅止一直与宫宸戋在一起。而唯一一次有左相云止的消息,乃是几日前。听说,左相突然现身,与北堂帝一起前来了东清国。而西飞扬就是得知了这一条消息后,才会马不停蹄的赶来东清国。

    云止看着西飞扬的神色,接下去道,“前些日子,宫宸戋的父亲宀戟前来了东清国,但不幸被东清帝所抓。宫宸戋与其父亲向来有隔阂,便是知道了自己父亲遇难也不愿出手相救。于是,义妹飞鸽传书于我,想请我出山前来搭救宀戟。”这也就解释了她为什么会突然现身东清国的原因,“宀戟被东清帝囚在了皇陵之中,我当夜已前去查看,但不想宫宸戋突然到来。眼下,皇陵一场大火,一切归回灰烬,义妹想亲自前去看看,所以我在此等她,准备带她前去皇陵一趟。”

    西飞扬听着,已明白一切,“左相,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皇陵自然要去,义妹不来倒也好,免得到时候让宫宸戋知道义妹前去皇陵找宀戟一事让他们两个人再为此事发生争执。”

    “左相,你准备自己一个人去?”

    从云止的话语中,西飞扬很清楚的听出这一层意思,不由反问道。

    云止点了点头,随即对着西飞扬拱手告辞道,“九皇子,事不宜迟,我就此告辞,以后有机会再……”见……

    “左相,反正我闲来无事,不如让我陪你一起去如何?皇陵离此不远,眼下这一片地方都已经属于西楚国,我到时候可以派人一起找。”听着云止的告辞,西飞扬顿时脱口而出打断云止,不想与才重逢的云止分开。

    “这……”云止似乎没想到西飞扬会说这样的话,神色诧异了一下,旋即陷入犹豫。

    “左相,就这么说好了,我陪你一起去,我们走吧,事不宜迟。”

    不想给云止开口拒绝的时间与机会,西飞扬紧接着道。话落,一个转身便先一步跃身上了马。

    云止看着,有些无奈之色,最后,由着西飞扬与她一道前去,也一个转身跃身上马,“事不宜迟,那我们立即启程,快去快回。”

    音落,马蹄声骤然响起,一白一紫两道身影顷刻间绝尘而去。

    “对了,九皇子,以后别再加我‘左相’了,我早已不是什么左相。”音声,吹散在呼啸的夜风中。

    “左……那我以后叫你‘云兄’,怎么样?”西飞扬与云止同年,但仔细算起来,西飞扬要比云止小四个多月的样子。

    “这称呼倒是不错,随你。”音声含笑。

    “左相,你与你义妹可真像,我今天去见她时,险些将她当成你。”

    “我与义妹……其实,她不仅是我的义妹,还是我的……还是我的亲妹妹,我们是孪生兄妹。”音声渐渐远去,飘散在漆黑的夜幕下。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相像。”

    “对了,九皇子,到时候等到了皇陵,我不便现身,免得宫宸戋知道我前去后,将事情算到我妹妹头上,影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我明白,到时候由我来派人找,左……云兄你不必现身。”

    “谢谢你九皇子。”事情绕了一个大圈,终于绕到了云止想要的结果上。她是可以直接前去皇陵,只是,宫宸戋之前已经生气,宫宸戋并不想她去,而她不想与宫宸戋之间再添什么不愉快。届时,由西飞扬出面派人寻找,她隐藏在后面,再清早之前赶回东欆城,反正宫宸戋不在城内,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知道……

    ……

    皇陵与东欆城相距不远。

    半个时辰后,云止与西飞扬在皇陵外勒马,停了下来。

    放眼望去,但见皎皎月光下,前方一片焦黑,四周扑面的空气中都还全是烧焦的焦味。

    次日一早,一夜无果的云止借故离去,与西飞扬约定好晚上再见,便立即返回东欆城。

    房间内,刚躺下不久的云止,便听得敲门声响起,应道,“进来。”

    进来之人,并非昨日的雪姬,“宫夫人,奴婢已准备好了早饭……”

    “恩,先放着吧,我等会儿再起身。”云止回道。

    婢女领命,恭恭敬敬的将洗漱之物与饭菜一一摆好后,便欲躬身退下。

    “你先别急着走,我问你,你们皇上他回来了吗?”在婢女准备退下之际,云止开口道。

    婢女停下脚步,低头回道,“回宫夫人的话,皇上他还没有回来。”

    “你可知他们去了哪?”云止再问道。

    “回宫夫人的话,这个……奴婢不知。”婢女轻轻的摇了摇头,的确不知。随即,明显的犹豫了一下后,再补充道,“皇上今日一早派人接走了雪姑娘,好像近日都不会回来。”

    “恩,你先退下吧。”

    本就没想过要从婢女口中得知什么,云止刚才不过是随口一问。另外,看来外面的传言不假,西楚帝确实很在意一直带在身边的雪姬,连离开几日都要将雪姬宣上。

    ·

    天下局势,瞬息万变。

    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东清国兵败如山倒,存亡一线。

    而云止这才知道,原来那一日宫宸戋前往皇陵前,早已与西楚帝见过面,并且,当时便已安排下了一切,步步精算,算无遗漏。而南灵国出兵,已不再单纯的只是因为先前受威胁,而是为了利益。

    一夕间,韩乂执掌东清国兵权,迁徙东临城。

    东临城乃东清国的一道天然屏障,易守难攻,但多年来却没有多大的用处。因为东临城位于东清国的东部,有史以来还从未有他国攻入东清国皇城的先例,也就从没有退居东临城的先例,以至从未怎么用到过东临城。数日后,随着东清国退守入东临城,西楚国与南灵国突然间联手对付北堂国。

    北堂国大将立即下令撤退,日夜兼程的退回北堂国。

    一时间,天下以西楚国与南灵国独大,北堂国损失惨重,东清国已名存实亡。

    面对这些,云止一时不知是该赞西楚国与南灵国运筹帷幄的能力,还是该惊宫宸戋雷厉风行的手段。另外,宫宸戋他显然想在东清国颠覆之际一举灭了北堂国。而这一段期间,云止一直未见到过宫宸戋,也未找到宀戟与琳琅的下落,不知道宀戟与琳琅此时此刻究竟是生是死?

    ·

    十日后,天下局势大定。

    云止思量再三,亲自前往东清国皇城,而眼下的东清国皇城已属于西楚国。

    夜幕降临,到达皇城的云止没有丝毫停顿,直接马不停蹄的前往皇宫。据传来的消息,宫宸戋一直留在皇宫中未出来过。

    金碧辉煌的皇宫,觥筹交错,并未因东清国的撤离而有丝毫萧瑟。

    “宫夫人,属下前去禀告……”宫殿殿门外,看到云止到来的侍卫连忙上前行礼,对着云止道。

    云止点头,跟上侍卫的脚步走向前方丝竹管弦缭绕的宫殿。

    紧闭的殿门,在夜幕下缓缓开启。禀告过后的侍卫,退后一步,再躬身退下。

    云止在殿门处站定脚步,一眼往前望去——真是好一派奢靡之色。但见,端坐正位之人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眉宇间与西飞扬有着一两分相似,容貌俊美,正端酒杯饮着酒。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两行身着铠甲的将领,一袭金丝绣边白衣的宫宸戋坐在右侧首位,而身旁坐着一袭淡蓝轻纱的雪姬。

    一眼望过去的时候,似乎有酒水什么的洒在了宫宸戋的白色衣袍上,雪姬正低头用丝帕为宫宸戋擦拭着衣袖。

    宫宸戋一向不喜欢人近身,一直以来,除了东玄绪外,云止还从未见过任何人与宫宸戋靠得如此之近,尤其是女人。

    一刹那,清清楚楚看清殿内一切的云止,脚步定在原地!

    她以为这一段时间以来宫宸戋一直不见她是因为还在生气,但原来,似乎是她想错了,她来得很不是时候……

    ------题外话------

    貌似云吃醋了!春上,春色(上)。下一章,春色(下)。眼下天下局势已初步大定,东清国名存实亡,北堂国退回北堂,西楚与南灵独大,琳琅未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