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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章 身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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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地的鲜血与尸体,染血的手,浓郁的血腥味……一刹那,在宀戟的手即将要扣上手腕之际,胸口那一股异样恶心再一次倏然涌起,云止连忙一个迅疾的收手再侧身避开,忍不住俯身轻呕起来。

    宀戟伸出欲把脉的手,顿时,落了个空。看着云止难受的神色,隐约与当年吕葶怀孕时重合在一起。

    风浊与风逸一下子猛然提起的心,霎时放下,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动作一致的扶地上的云止快速站起身来,再动作一致的后退了一步,与对面的宀戟保持一定的距离,飞快解释道,“宀族长,浅儿她身体不适,刚才恐伤到了胎儿,我们先扶她出去,在外面等你。”

    说着,风浊与风逸不约而同的纷纷侧头,分别用眼神对云止暗暗示意了一下。

    云止明白风浊与风逸的意思,眼下,宀戟显然是‘疯了’,再纠缠下去对他们几人非常不利。于是,下一刻,顺势再抚了抚胸口,一副明显越发难受的样子。

    风浊与风逸等了片刻,见宀戟一直不说话,便直接一个转身扶云止迅速撤离。

    宀戟的手还呈伸出的姿势,就那般突兀的僵硬在半空中。脑海中,全都是当年的情形,全都是吕葶的身影。渐渐的,眸中的血腥越来越浓,杀气越来越重,阴鸷越来越甚,握着铁链的手越来越紧……

    皇陵内的机关,已全面开启,除安放着棺木的密室安全外,其他地方步步杀机。

    “父亲,风叔叔,我没事……”穿过数个密室后,云止喘息着开口,让风浊与风逸两个人先放开她。

    风浊与风逸听着,放开对云止的搀扶,忍不住再松了一口气,幸好宀戟没追上来。

    云止亦回头望了一眼,再道,“父亲,风叔叔,我们先走。”

    风浊与风逸点头,三人顿时一道离去。

    后方的密室,那一鞭鞭不断落下的鞭子声,还在隐隐约约的传来,浓郁的血腥味向着四周扩散。风浊走着走着,不觉再度回头望去。东哲辕当年那般对天山,令整个天山生灵涂炭,或许,今夜的一切乃是他咎由自取,是他的报应,更或者说是他‘活该’。可是,他怎么就会是云止的亲生父亲?若是以后让云止知道了她的身世,这一切又该如何?他到底要不要回头去制止?

    “父亲,你怎么了?”

    后知后觉的发现身后的风浊停下脚步,云止不由疑惑道。

    风浊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后方。光亮中,面上全是复杂之色,衣袖下的双手早已不知不觉收紧。

    风逸听着云止的话,一时间,也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而从他的那一个位置,只一眼便清清楚楚的看清了风浊脸上的神色,将风浊脸上的神色丝毫不漏尽收眼底,不觉闪过一丝微微沉思。

    “父亲,你怎么了?怎么不走?”

    云止久等不到风浊回答,不由一边开口再问,一边迈步走近前去。

    风浊听着,霎时,回过神来。在云止走近跟前的前一刻迅速收敛脸上的所有神色,不露分毫。他不能回去,他一旦回去的话,云止也定然跟着回去,到时候,恐怕只会连累了云止与风逸两个人。罢了,如今要做的,便在对云止的身世守口如瓶,断不能让人知道,希望时间能将这一切给掩埋与抚平过去,平静道,“没事,我没事。浅儿,我们快走吧。”

    ·

    与此同时,另一边,天山山脚下。

    风絮彻夜难眠,寝食难安,整个人不知怎么的,有些心绪不宁。

    良久,风絮披了一件外衣下床,在窗边站定脚步。东哲辕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可宀戟依然前往皇陵……希望风浊能够成功的阻止宀戟,千万不要发生什么事才好。

    东玄绪躲过屋外留守的影卫,独自一个人向着宫宸戋当日带他去过的墓地而去。

    墓地处,一袭黑衣的匸负手而立,脸上已除去了那一张丑陋的面具。月光下,俊美的容颜几乎与宫宸戋一模一样,只是,略显苍白。

    “爹爹……”

    跌跌撞撞到来的东玄绪,搅着小手在匸的面前不远处站定脚步。

    匸低头望去,慢慢的,不觉勾了勾薄唇,一双黑眸深不见底,柔声道,“你来了!”

    东玄绪点头,一时间,不停的搅动着小手,道,“爹爹,绪儿听话,绪儿会听你的话,你会经常回来看绪儿吗?”自从那一夜回去、宫宸戋离开后,面前之人便出现在他与小鱼儿的屋中。可是,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到他,小鱼儿坐起身来后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告诉他,他是他的父亲,让他入夜后前来墓地找他。

    但东玄绪并不知,小鱼儿坐起身来后之所以没有一点反应,并不是没有看到匸,而是早已被匸点了睡穴。

    东玄绪自己一个人想了很久后,终是偷偷前来。

    “绪儿,以后爹爹亲自教你武功,如何?”匸居高临下的俯身望着,淡淡道。

    东玄绪闻言,用力的点头,欣喜应道,“恩。”

    “真乖。”匸勾唇。

    “爹爹,绪儿不……不喜欢舅舅,你以后会经常回来看绪儿吗?”‘舅舅’二字,指的自然是宫宸戋,多年来已然叫习惯了,东玄绪小心翼翼的再问道,深怕面前之人不答应。

    “那你喜欢我回来看你吗?”匸不答反问。

    东玄绪点头,当然喜欢,只当面前出现之人是鬼魂,“绪儿想。”

    “那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另外,这一件事不许与任何人说,不然,你永远也见不到我了。”匸闻言,薄唇再勾,平静无波的道。而话语中,隐约透着一丝威胁。

    “嗯嗯,绪儿会乖乖听话,绪儿绝不会和任何人说爹爹回来看绪儿……”

    “这就好。”匸听着,较为满意,不觉轻轻点了点头。

    ……

    风絮披着外衣站在屋内的窗边,可站了好一会儿后,依旧怎么也睡不着。

    再一半响,心中踌躇许久的风絮将披在身上的外衣穿好,独自一人向着吕葶的墓地而去。

    月光下,冰冷的墓碑散发出森寒的光芒,夜风拂地带起萧萧风声。

    风絮在墓前停下脚步。

    一时间,空气静得有些可怕,风席卷起衣袍在半空中飘摇。

    风絮望着前方的墓碑,望着墓碑的上字,许久许久,不觉深深闭了闭眼,继而慢慢蹲下身来,将食盒内所带来的食物一一摆好,摆在墓碑的前方。同时,不觉自言自语道,“夫人,宀族长他前往东清国皇陵了,不知道他到时候会做什么?夫人,浅儿是无辜的,虽然他是东哲辕的女儿,可她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你保佑他们好不好?千万不要发生什么事……”

    东玄绪会完面后,原路返回木屋,等明日入夜后再出来学武。

    匸看着东玄绪的背影,片刻,转身离去。

    而当匸走至半路时,不经意回头的一眼,蓦然瞥见吕葶的墓前似乎亮着一点火光。

    下一刻,不知不觉停下脚步的匸,一个转身便向着吕葶的墓地而去,不知会是什么人在深更半夜祭奠吕葶。

    风絮浑然未觉后方有人出现,心中的那一股担忧促使她唯有将心中的一切说出来才能松一口气……

    ·

    皇陵外。

    东方卜跃身下马,带着侍卫快步上前。

    云止与风浊和风逸两人联手除了皇陵内的所有机关,一道快步走出来。

    陵墓墓门处,一内一外两只手,一同伸向机关。

    墓门,顿时缓缓向上升起。

    四目相对!

    云止望着对面风尘仆仆的东方卜,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东方卜亦望着云止。望着云止苍白的面色,再望着云止白衣上的鲜血……“看来,朕还是低估了左相。”

    “是我低估了皇上才是,不想皇上这么快就到了。”云止抿唇,莞尔一笑道。

    东方卜闻言,侧头望向云止身后的陵墓墓内。

    云止亦微微侧头,望向东方卜所带来的那一行人,暗暗思量起怎么全身而退。

    风浊与风逸两个人也受了伤,面色略有些苍白,没想到皇陵内的机关那么厉害,险些就命丧其中。

    这时,腾腾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下一刻,但见一行人马在前方的那一片空地上猛然勒住缰绳,停了下来。为首之人,一袭白衣,衣袂飘飘……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本能的侧头望去,包括东方卜与云止在内。

    云止没想到琳琅竟也来了。与东方卜一前一后,想来,他应是跟着东方卜来的。

    东方卜看着出现的琳琅,不觉微微眯眼。他是知道了客栈着火的消息后,从而知道了云止不在客栈内。于是,想到云止有可能来了皇陵,便马不停蹄赶来。而现在回头想想,客栈早不着火晚不着火,偏偏在那个时候着火,相信一切与对面之人脱不了干系。对面之人,他根本就是想拿他当幌子来皇陵——琳琅,从头到尾,他东方卜真是太小觑他了。他的城府与心计,竟是将他东方卜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好好好,真是好你个琳琅!

    琳琅跃身下马,快步走向陵墓墓门前的云止,再在云止的侧面站定脚步,对云止对面的东方卜视而不见,神色担忧而又关切道,“左相,你没事吧?”说话间,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云止,深怕云止有任何的闪失。

    云止摇头,忍不住轻微咳嗽了一声,“我没事。琳琅,你怎么来了?”

    “客栈突然着火了,我才知道原来左相你早已不在客栈内。后来,知道东清帝连夜前来了皇陵,琳琅有些不放心左相便跟着来了。”琳琅面不改色的说道,眸中布满了显而易见的担忧与不放心,并不相信云止的‘没事’二字。

    云止听着,再看着琳琅担忧的神色,不由再次道,“我真没事,血是他人的。”

    “这就好。”琳琅这才松了一口气,继而侧头望向云止的身后,询问道,“左相,找到宀族长了吗?”

    云止点头,“他就在里面。”皇陵内的机关,全都已除去,已不存在什么危险,相信等宀戟发泄完了心中那一股怨恨便会出来,“他没事,等一下便会出来。”

    “那就好。”琳琅笑着道。

    东方卜看着这一幕,心底止不住冷笑了一声——琳琅,他装得可真像!

    琳琅在这时余光瞥了一眼侧面的东方卜,但却不容人察觉,紧接着道,“左相,等宀族长一出来,我们便走……”

    “想走?那也要看你们到底走不走得了了。”

    东方卜听着,顿时,再忍不住的冷笑出声,直接冷声打断琳琅的话。

    琳琅听着,这才正望向侧面的东方卜,似久别后第一次见面,面上神色完美得滴水不漏。

    “走不走得了,那也要看东清帝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留得住我们了。”云止亦不觉冷笑了一声。

    “哦?左相可以试试。”

    音落,东方卜勾了勾薄唇。同时,一个迅疾如风的迅速飞身后退,便置于了所带来的那一行人马前。

    云止抬头望去,皎皎明亮的月光下,寒风萧萧。

    琳琅侧身,与云止并肩而站,微微皱了皱眉。同时,所带来的人马已快速撤到了这边。

    “左相,朕原本还想与你好好‘谈’。可事到如今,相信已没什么好谈的了。今日朕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离去!”

    话落,东方卜双手合十一拍,一行人马霎时应声凭空出现。

    但见,最后出现的人马,全都清一色黑衣床穿着,每一个人都手执蓄势以待的弓箭。

    “朕相信皇陵困得住宀戟,但为以防万一,朕还是留下了大批人马在此看守。云止,你若现在点头答应朕先前开出的条件,还为时不晚。”

    “东方卜,你以为凭这些人就能留得住我?”

    云止神色淡漠的一圈扫视下来,不觉再度冷笑了一声,压根不看在眼里。

    “留不留得住,试过就知。”东方卜闻言,顿时倏然一挥手。

    黑衣人领命,手中的利箭立即毫不犹豫迸射而出。

    琳琅看着,火光电时间,一个侧身挡在云止面前,再握住云止的手便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命令一行侍卫护驾。

    云止原本欲上前的脚步,因琳琅突如其来的动作不进反退,与琳琅一道退回了皇陵内。密密麻麻的利箭,自前方平直飞射而来。

    “左相,小心。”琳琅带着云止后退了一步后,飞快道。

    云止立马抽了抽手,将自己的手从琳琅的手中抽出来,再平静道,“我没事。”

    琳琅的手顿时落了个空,可手掌心却依稀还残留着那一丝余温与柔软的触觉。一时间,不觉握紧了衣袖下的手,似恼怒云止的抽离,又似想要留住那一丝温度与感觉,而面上至始至终未露分毫,歉意道,“左相,对不起,刚才我太担心了……冒犯了……”伴随着话语,薄唇的唇角划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转瞬即逝的轻微弧度,不容人察觉。

    云止望向前方,并未留意到,“无妨。”

    风浊与风逸亦不觉后退了一步,看着琳琅带来的那一行侍卫上前应对密如雨点的利箭。

    东方卜早在黑衣人射箭的那一刻便已转身离去,瞬间消失不见……

    云止转眼间找不到东方卜的身影,不觉皱眉。

    渐渐的,血腥味在月光笼罩的夜幕下飘散开来,与皇陵内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融为一体。

    云止闻着空气中那一股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慢慢的,只觉说不出的难受,忍不住捂了捂胸口。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地面毫无征兆的震动起来,一如之前那一次震动一样。

    下一刻,消失不见的东方卜翩然出现,已悠然落坐在骏马上。

    “云止,既然来了,那么,就不妨在皇陵内多留几日。”落坐在骏马上的东方卜,居高临下的往前望去,勾唇笑道。话落,直接调转马头,便欲策马离去。

    整个地面都还在不停的震动着……

    云止望着东方卜转身离去的背影,冷静道,“父亲,风叔叔,这里交给你们。”话落,一个飞身上前,便直追离去的东方卜,断不能让东方卜就这么轻易离去。

    东方卜对于云止的紧追意料之中,薄唇微勾间,早已暗暗运足了内力的一掌,在云止临近那一刻猛然向后袭出,毫不留情。

    云止一个迅疾侧身,于千钧一发之际险险躲过。

    东方卜一掌落空,立即一个跃身而起,便直接正面对上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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