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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十一章 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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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冬夜,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上,寒风萧萧,寒冷入骨。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山洞内,身体虚弱至极的花千色,喘息着请琳琅帮忙,请琳琅想办法带她下悬崖去,她一定要亲自找到花千叶的尸体。

    琳琅闻言,神色中,明显犹豫了一下。因为,现在这个时候,这样做无异于自寻死路,将自己送到宫宸戋的面前去。不过,最后,琳琅看着眼下这个样子的花千色,似是不忍,似……终没有开口拒绝,轻轻的颔首答应道,“好,花宫主,你且在山洞内稍微等等,我这就出去安排一下,派人先下山去找找。待会儿,再带你下悬崖去。”

    花千色点头,在琳琅放开她起身之际,小声的道了一声,“琳琅,谢谢。”

    琳琅离去的脚步,因着花千色的这一句话而微微一顿。随即,薄唇的唇角,于暗无光线的漆黑中微微一勾,不容人察觉,平静无波的回道,“花宫主不必道‘谢’,当夜,幸亏花宫主你救了我,医治好了我身上的病,我才能够没事。”微微一顿,再紧接着道,“花宫主,你放心吧,一定能够找到叶宫主的。”说着,琳琅抬步离去。轻微的脚步声,响彻在寂静的洞内。

    花千色没有怀疑琳琅,在琳琅走出山洞后,整个人忍不住卷缩成一团。

    如果可以,她宁愿死的人是她,而不是花千叶。

    她的弟弟……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无止境的盘旋着那一幕……

    许久许久,花千色深深的闭了闭眼。一滴泪,于黑暗、于无声无息中,从眼角缓缓的滑落下去,再‘砰’然一声若水滴滴落在地面上。

    这么多年来,从未曾落泪,即便是在当年,也不曾……可这一刻……

    琳琅步出山洞后,吩咐一直守在外面的那一行人,让人马上去找一个身形与花千叶差不多的人回来,再让那个人穿上事先早已经准备着的、以备不时之需的那一件红衣。最后,将尸体扔到悬崖下,让山林间的野兽食之。既然花千色一定要下去找,一定要找到花千叶的尸体,那么,他不妨让她好好的亲眼看看,好好的……

    一直守在外面的那一行人领命,立即快速的一个转身便下去办。

    琳琅看着,随即,踱步到悬崖边站定脚步,向着那一个人所在的那一座山峰望去。

    但见,连绵不绝的一片山林,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那些星星点点的火光,在不慎明亮的月光与沁心的寒风,以及漆黑的夜幕下,轻微的来回晃动。

    一眼望去,声势浩荡。

    琳琅独自一个人负手而立,神色淡淡的望着。早在之前,便已备好了退路。

    可以说,这一刻,他琳琅想要带着花千色悄无声息、不让任何人发现的离去,并非是什么难事。

    ·

    云止用花千叶作饵,引了花千色上当。

    之后,再借机引出东方卜的势力,欲一举除之,不可谓不高明,一箭双雕。

    而琳琅,借此机会,借云止与宫宸戋的手来对付东方卜,到时候,再对付东清国,将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最后,一举将三国入侵的兵马逼出北堂国,也会容易许多。另外,使得花千色一夕间沦落至此,从今往后只能依靠他。再又令得花千叶与云止决裂,可以说,转眼间去了云止生命中除宫宸戋以外最重要的人,不可谓不深谋,一箭三雕。

    一盘棋,且不妨,试上一试。

    一时间,站在山峰之上负手而立的琳琅,不觉缓缓勾了勾唇。

    “左相,这一盘棋,我想要与你一起来下。输赢与否,我只知道,我不想站在你的背后被你遗忘。琳琅的一生中,本就没有什么亲人,你是除养琳琅长大的父亲与哥哥北景兆以外,唯一一个对琳琅好的人。左相,宫宸戋能为你做的一切,我也都可以为你做。如今,我已是北堂国高高在上的皇帝,我也可以给你你所要的一切。而你,给我一次机会,可好?”

    寒风,依旧继续肆意的呼啸着,发出飒飒声响。

    夜,才刚刚开始。

    一夕间,吹扬起的如雪衣袍在半空中飘摇。远远望去,夜幕下,天地间,那一个人站在山峰之巅之人,恍若凌风归去。绝美无双的容颜,在不知不觉间添上的那一分坚毅映衬下,凸显一分神采。

    “左相……云止……云……止……止儿……”

    自言自语的低喃,轻不可闻,风一过,悉数吹散在风中,随风而去,无迹可寻。

    ……

    火光明亮的封闭山洞内,待一切平静下去,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丝令人脸红心跳的靡靡气息。

    云止浑身无力,整个人有些止不住的喘息。在宫宸戋好不容易放开她之际,咬了咬牙,快速的坐起身来,就扯过散落在一旁地面上的那一件白色亵裤与那一条白色亵衣,然后,有些手忙脚乱与颤抖的为自己迅速裹上,包裹住满身痕迹与通红的身躯。一头乌黑的长发,不可避免的有些凌乱,散披在身后与肩侧。至于地面上,先前用来铺地的那一件白袍,布满了欢丨爱过后留下的痕迹,已不能再穿。

    宫宸戋也随之穿上亵裤与披上亵衣。然后,在云止的身侧落座。

    明亮的火光下,丰神俊美不容人直视的倾世容颜,唇角染着丝丝显而易见的笑意,一脸的神清气爽。心情,显然不错。亵衣,略微敞开的领口,露出那颈脖间凸起的喉结。身影,拖延在身后的地面上与壁面上。

    云止坐在火堆旁烤火,那一丝心悸,以及刚才的一切,久久无法平复。脑海中,不自觉会拂过刚才的那些画面,越是想要抹去,就越适得其反,徒惹得一张本就通红未褪的脸,不觉越来越红。

    “一天未吃东西,可饿?”宫宸戋侧头问道。

    云止红着脸摇了摇头,并不觉得饿。下身处微微的疼痛,在这一刻,显得很是清晰起来。

    宫宸戋看着,长臂一伸,便将坐在身旁的云止整个人都给揽入了自己怀中,让云止倚靠着自己。随即,低头,一脸认真地的开口询问道,“刚才,可有弄疼你?”

    云止完全没想到宫宸戋会突然有此一问……

    宫宸戋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的动作,确实有那么一点……只是,一时怎么也无法克制。

    片刻,见怀中的云止红着脸不说话,宫宸戋的心情不觉更好了一分,再低头,浅笑着亲吻了一下云止的脸。

    云止靠着宫宸戋,只觉靠着一个大火炉。

    宫宸戋的手,随之落向云止平坦的腹部,手掌心贴在那里没有动。

    云止渐渐的有些困乏起来,只是花千色至今都还没有找到,怎么也无法安心的闭上眼睛入睡。

    “睡吧,安心的睡,有为夫在这里。”

    宫宸戋看出云止眉宇眼梢间的那一丝倦意,不由对着云止柔声说道。至于花千色,他一定会将她找出来,即便是挖地三尺,铲平这整一片山林。

    云止听着,微微犹豫了一下后,终抵不住那一丝席卷上来的困乏,趴在宫宸戋的双腿上便慢慢沉睡了过去。

    熟悉的气息包围,让睡梦中的云止,只觉一阵说不出的安心。

    宫宸戋在云止不知不觉入睡后,为云止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余光瞥见云止半遮半掩的颈脖上那若隐若现的痕迹,呼吸不由得微微一紧。旋即,快速的转开视线,分散精力的暗暗思忖起花千色到底会躲在哪?不久前,那几名百花宫婢女已经被抓到,整一片山林都严严实实的封锁着,花千色绝不可能逃出去,那么……

    ……

    另一座山峰上。

    待准备好一切的琳琅,再次步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山洞中。

    花千色依然卷缩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也没有动过。听到突然响起的、靠近的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花宫主,我已经派人找到了下山的路。现在,这边没有人搜查,我们马上下去。”进来的琳琅,一边轻声开口,一边循着那一道微弱的呼吸声走到花千色身边,再双手将地面上的花千色给搀扶起来。

    花千色被挑断的手筋与脚筋,已经包扎好。

    只是,那手腕与脚腕,再怎么的包扎,也是于事无补。算是,彻底的废了。

    “花宫主,若你不嫌我冒犯,那便让我抱你吧,我抱你出去。”琳琅搀扶起花千色后,自然清楚的感觉到了花千色的那一丝‘无能为力’。于是,对着花千色说道。话落,打横抱起花千色,便一步步向着洞口的方向走去。

    花千色没有说话,任由琳琅抱着自己,倚靠在琳琅怀中。

    琳琅抱着花千色步出山洞后,目光稍稍一环视,就抱着花千色沿小道快速下山。

    花千色微微眯了眯眼,长时间的处在黑暗中,此刻,竟有些不适应月光。随后,眯着眼的一眼望去,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星星点点。心中,当然很清楚的知道,那些全都是那一个人派出寻找她的人。

    看得出来,那一个人不杀了她,绝对誓不罢休。

    一路快速的下山,借着不慎明亮的月光而行,并未燃火,不想被人发现。

    琳琅毕竟已学了一段时间的武功与内功,此刻,这般不歇手的抱着花千色下山,一点也不觉吃力。

    “花宫主,我已派了人到处寻找叶宫主的下落。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找到叶宫主。”一边往山下走,琳琅一边开口对着怀中的花千色道。

    花千色没有说话,心中,既希望能找到,又希望找不到,矛盾不已。

    因为,找不到,或许还可以自欺欺人的抱一丝希望,或许那一个人他还没死也不一定……

    “皇上,找到叶宫主的下落了,就在前方。”就在花千色心中暗暗希冀之时,一道明显压低的声音忽然响起。

    琳琅听着,清楚的感觉到花千色的身体刹那间一僵,对着到来禀告的侍卫道,“马上带朕去。”

    “是。”到来的侍卫,立即转身在前带路。

    花千色想要问找到的人现在怎么样了?想要问……可是,一时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一步一步,每一步落下带起的脚步声,都恍若踩踏在花千色的心上,令花千色的心,渐渐的,越来越紧绷,恍若一条绳子被拉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皇上,到了,叶宫主就在那里。”

    忽然,前方带路的那一个人停了下来,伸手指了指前方的那一片山林。

    花千色霎时快速的望过去,那一眼,已然紧绷到不能再紧绷的心,如一条绳子一下子被拉断。但见,不甚明亮的月光下,前方的那一片山林间,支离破碎的残骸散落了一地。而那一件再熟悉不过的红衣,破破碎碎落在一侧……

    “不——”

    一刹那,花千色猛然张嘴……

    一只手,在这时,适时的一把按住花千色的嘴。

    火光电石间,一如上一次,所有的声音刹那间都被压制了下去。

    花千色顿时深深闭眼,用力咬紧了牙,一时间,竟是泪如雨下,怎么也抑制不住。

    “花宫主,叶宫主若在天有灵,定然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花宫主,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琳琅一手捂住花千色的嘴,不让花千色发出声来,避免引来其他人。然后,明显的压低了声音,在花千色的耳边说道。

    花千色用力的摇头,再摇头,直直的望着前方……

    “花宫主,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然,万一引来宫宸戋,就麻烦了。”

    琳琅冷静的说道。对于那一地的残骸,不曾多看一眼。而对于一眼看到‘花千叶被野兽残食过的尸骸’,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不过,尽管如此,尽管昏暗的关系看不清晰,最一开始之时,琳琅还是明显的露出了一幅震惊的神色,滴水不漏的不想露出任何破绽。

    话落,琳琅抱着花千色,不顾花千色的意愿便转身离去。

    花千色不走,怎么也不愿走。一时间,不觉用力挣扎起来,拼命的推拒琳琅,让琳琅放下她。

    琳琅在花千色的不断挣扎下,脚步踉跄了一下,一时一个没抱稳……下一刻,花千色狼狈的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花千色顾不得疼痛,随即站起身来。

    只是,在迈出右脚的时候,整个人一软,就向着前方跌去。

    琳琅几乎是在花千色向着地上跌去的那一刻便伸出了手。只是,在即将要触到花千色身体的那一刻,却是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任由花千色狠狠的跌倒。

    “花宫主,你没事吧?”

    在花千色跌倒后,琳琅连忙蹲下身来,神色关心的问道。

    花千色用力的推开靠近的琳琅,几步的距离,几乎是攀爬着往前而去。最后,整个人无力的跪坐在满地残骸的地面上,目光环视间,一口鲜血抑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她的弟弟,最后,竟是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一块块被啃的骨头与一块块破碎的肉……

    “皇上,属下按着你的吩咐,与左相的人马一起寻找花宫主的下落。从左相的人马口中得知,是宫宸戋下令将叶宫主的尸体拿来喂野兽的。当时,左相拼命阻拦,可是,宫宸戋为了报自己母亲墓被挖之仇,”微微一顿,“左相最后,并没有阻拦住。”

    一名侍卫,在这个时候对着琳琅小声开口。

    之前,云止带着人马亲自找来,琳琅自然顺势派了人马帮着一起寻找。

    花千色听着侍卫的话,一拳用力的揍在满是鲜血的地面上。恨,如何能不恨,她简直恨不得扒了那一个人的皮,喝那一个人的血。

    “花宫主,此地真不宜久留,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琳琅在侍卫说完后,挥手让侍卫退后。然后,快步上前,就在花千色的身侧蹲下,对着花千色说道。

    花千色没有动,呆愣愣的跪坐在那里,似乎没有听到琳琅的话。满地的残骸与白骨,最大的那一块都不及手掌大小。而这些,就是她弟弟的尸体。

    “什么人在那里?”

    忽然,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

    紧接着,大批的火光向着这边包围而来。显然,是被人发现了。

    ……

    安静的山洞,云止趴在宫宸戋的腿上入睡,难道的好眠,一切的纷纷扰扰统统远离而去。

    宫宸戋低头,神色专注望着腿上之人,不愿闭一下眼。经过此次之事,心中已有了决定。

    “少主,山下发现情况。”安静中,忽的,洞外传来一道禀告的声音。

    云止在那一道声音之下,一下子便惊醒了过来。

    “继续睡,没事。”

    宫宸戋对着云止柔声说道,而说话的同时,放开云止站起身来。

    云止也随之起身,直觉此刻外面之人禀告的,山下发现的情况,与花千色有关,她一定要亲自前去看看。目光环视,落向不远处地面上那一件布满了痕迹的白色衣袍。

    “在这里等着,为夫去将干净的衣袍拿进来给你。”

    在云止入睡的时候,宫宸戋已吩咐了外面的人准备两套干净的衣服。此刻,只要将衣服拿进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