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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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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漠漠听他说“下次有生意介绍给他之后”,思考了好一会儿也不懂他到底想表达什么,索性不管了,反正他要是真的吃醋了,自己哄就是了。

    她赶紧拉着他的手说:“师兄,我真错了,以后再也不跟他见面好不好?”

    陆执面无表情地问:“认什么错?你哪儿错了?”

    “我不该背着你跟我的追求者见面......”

    “傻瓜。”陆执唇边微微漾起笑容,“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所以有异性朋友没什么。”

    “那我就放心了。”林漠漠松了口气,扶着自己的胸口说。

    没想到陆执接着又说:“虽然我相信你,我不在意,但你也不能公然跟那些跟你有绯闻的异性单独行动。毕竟我们也算公众人物,出去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万一传出什么绯闻,又要花时间精力洗脱。”

    林漠漠忍不住笑:“电竞还算小众啦,又不是什么偶像天团,再说,你容易被人认出来,我平时又不化妆,现实生活里没有美颜滤镜,粉丝能认出来我才怪。”

    “怎么?你还继续背着我跟他见面?”

    林漠漠一愣,这才发现什么“不在意”、“没关系”都是假话,赶紧摇头:“不见了不见了,就算迫不得已要见,也提前跟你说一声。”

    “这还差不多。”陆执总算满意了,又回想起她刚才说的话,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素颜也美,粉丝能认不出来吗?上次我们坐地铁忘记戴口罩被一群人围着要签名的事情你忘记啦?在学校里经常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事情你忘记啦?”

    啧啧,怪她还要夸她好看,把责备都说的这么好听,这情商真是自己一时半会儿学不来的。林漠漠龇着牙笑:“知道了知道了。”

    主办方考虑到学生们要期末考试和过圣诞、元旦之类的节日,这次比赛和下次比赛之间有两个月的间隔,训练也不是那么的紧迫。今天晚上林漠漠和陆执一起到基地来的时候,发现基地一个人都没有。

    林漠漠叹了口气:“虽然说训练没有那么紧迫,但决赛迫在眉睫,也不至于放松啊,他们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来?”

    陆执过去摸了一下叶森的电脑,说:“还是热的,估计刚走。”

    “哦。”林漠漠点点头,这个时候江京河推门进来了,他抬眼一看就看见两个人在,好奇问道:“乐乐和叶森还没有到呀?”

    “乐乐明天好像有一门考试,叶森应该刚走,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林漠漠回了他一句,看见江京河往自己的位置上一座,他看起来很憔悴。

    林漠漠猜测大概又是想夏莉了?又想到方立峰来找她的时候说的话,他说,他和夏莉之间只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林漠漠沉默片刻,坐到江京河旁边,移了一下凳子,靠近他,双手托着脸微微昂着头问:“京河,我问你啊,你现在对夏莉还有感觉吗?”

    江京河心里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一样,握着鼠标的手缓了缓,才继续点击下去,随口反问她:“你想干嘛?”

    “也没什么啦......我上个月去贰象总部和财务核对你们的奖金的时候见了夏莉一次,我发现她整个人都瘦脱形了,上次又因为一些原因见到了方立峰,就随口问了他一下夏莉的情况......”

    林漠漠说到这里故意止住了,江京河没忍住,问道:“她怎么样?”

    林漠漠“咦”了一句:“你还这么关心她啊?”

    江京河故作轻松地说:“好歹以前也算是咱们战队的队友,虽然是过来立人设的,但总还有战友情不是。”

    林漠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她那几局都是我代打的,你跟她有什么战友情?承认是酸臭的爱情就好了嘛,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陆执凑过来说了一句:“京河不想提,你就不要逼他了。”

    林漠漠回头看了陆执一眼:“你怎么知道京河不想提?京河,如果夏莉非常需要你的拯救,你愿意去像个英雄一样去救她吗?”

    江京河心里有些沉,沉默良久,抱歉地看了林漠漠一眼:“我妈妈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上次又咳出血,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她肺部钙化,很多器官开始坏死,我......”

    林漠漠虽然不是学内科专业的,也知道尿毒症的严重性,尿毒症本来就是肾脏疾病的晚期,之前一段时间江莲都只能靠透析续命,现在出现这种情况......虽然不意外,但到底令人难以接受。

    “京河......”林漠漠也不好再继续说别的话题了,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回头看了看陆执。

    陆执从吃惊中回过神来,拍了拍江京河的肩膀,说:“这段时间训练任务不重,你多多陪陪江阿姨。”

    “嗯。”江京河抬头对陆执和林漠漠露出一个微笑,林漠漠这才发现江京河也瘦了不少,五官在他那张消瘦的几乎皮包骨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出,眼睛下面的眼袋也不知道是盛放了多少泪水。

    林漠漠和陆执心里都挺不舒服的,整个基地的气氛也顿时降到了零点,就算暖气开着,也让他们感觉到后背吹来的风,刺骨的冷。

    第二天,陆执瞒着别人去医院看望江莲,到了之后却发现林漠漠和然玉也在。林漠漠看见他,完全不意外,只是笑笑,对他说:“我就知道你说什么放学之后留着跟老师谈话完全就是骗我的,你就想瞒着我来看望江阿姨。”

    陆执无声地笑笑,把带来的礼物放到江莲的床头。

    江莲吃力地露出一个微笑,说:“谢谢你们来看我。”

    江莲现在的皮肤因为病情的恶化变成了一种毫无生机的灰黑色,皮肤下面很多大大小小的斑点,她说话的时候只将嘴巴张开微笑的弧度,有时候还要用手挡着,因为她的牙龈不住地渗血,漱口把牙齿上的血清理了,不一会儿又会有血流出来......

    林漠漠有些想哭,又怕让江莲胡思乱想,就强忍着没哭,握着江莲的手说:“江阿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江莲淡淡一笑,似乎想挑起气氛,就对大家说:“前几天京河来看我,我就劝他赶紧找个女朋友,他死活不愿意,你们一定要多多催催他啊。都已经不小了......”

    林漠漠也若无其事地陪她聊天,心里想着能让气氛轻松点,就说:“怎么不小了?京河才二十岁吧?现在二十岁的都还是小孩子呢。再说了,京河心里还有夏莉,他们俩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在一起。”

    江莲一愣,问:“夏莉是谁啊?”

    “您不认识夏莉啦?夏莉就是......”林漠漠嘴巴快说出来了,才发现江莲脸上尴尬的神色,赶紧闭上了嘴巴。

    江莲沉默片刻,又笑了,说:“我一开始,觉得我得的就是尿毒症而已,是肾脏问题,哪想到渐渐地脑子都开始出问题了,我现在经常忘记东西,哎,小陆,你是学医的,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肾脏出问题了,我记性也变差了吗?”

    肾脏病变,排毒功能丧失,代谢性酸中毒,引起精神类的疾病也是正常的。

    陆执当然不会把这些告诉她,只是微笑着安慰她:“夏莉本来就跟我们不太熟悉,阿姨忘记也正常,要不是刚才漠漠提起,我也快把这个人给忘了。”

    然玉也安慰说:“就是,您别多想了,好好养病。”

    江莲见他们不肯说,也没有多问,打了个哈欠,坐得离她最近的林漠漠看见她口腔里都是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犯困。可睡觉吧,又容易醒......”

    “那江阿姨多休息吧,我们明天再来看你们。”然玉连忙说。

    江莲点点头,林漠漠扶着她躺下,她又拉着林漠漠的手说:“你们有空,给京河介绍对象啊,我没有看见他成家,实在是放心不下。”

    林漠漠垂了垂眼,温柔地点了点头:“嗯,阿姨放心吧。以后我保证跟他七大姑八大姨似得,动不动就催他找对象结婚。”

    江莲被逗笑了,说:“京河没有七大姑八大姨,哎,我要是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孤零零的了。”

    “阿姨别瞎说......”林漠漠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她隔着江莲那层薄薄的皮肤,摸着她的血管,甚至可以清晰的摸到她骨头的形状......他们都知道,她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还要怎么安慰她呢?

    “阿姨,我们都是京河的亲人啊。”然玉看林漠漠都快哭了,赶紧插了一句话。

    江莲微笑着点点头,张开嘴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似乎没有力气了,张了张嘴巴,又把嘴巴闭上了,眼睛也慢慢合上,呼吸均匀,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陆执轻轻拍了拍林漠漠和然玉的后背,示意她们俩一起出去,她们点点头,然玉把江莲的被子压好,三人一起出去了。

    到了外面,然玉问他们:“江阿姨这情况......还能撑多久?”

    林漠漠和陆执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然玉心里有数了,叹了口气说:“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只希望,江京河不要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