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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纸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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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儿不识字,但看着她的表情,只怕也应该是一条重要的讯息,当下想着,总算是为她立功了。

    自徐逵之战死之后,她的性子越发的乖张了;碧儿跟着她的这几年里面,常常便是向在坤德殿内一般喜怒无常,一说起丈夫的事情,便是突然悲伤至极的;一旦忘却了,却又开始喜欢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管着,大概是先前年轻的时候,家中的弟弟年幼,她都爱管着的缘故罢。

    刘兴弟揣着这纸卷匆匆便去了前殿书房找刘义隆去了。

    刘义隆则好容易间歇下来坐在椅子上假寐,心中到底是踏实不起来;想着到底如何修复了自己与皇后的关系;她定然是知道了袁太妃的死讯才如此对自己的;这件事情她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那袁太妃必然知道之前在府中传言自己不是父皇的孩子这件事情,只怕心中也有了一些确实的答案,但碍于自己现在是皇上,她已没有能力去阻止自己了。所以,必须下杀手,才能除去后患。

    刘兴弟匆匆跑了进来,对着正闭着眼睛休息的刘义隆冷笑道:“你还有心在这里睡觉呢!”

    刘义隆听着是个女声,当下便吓醒了,睁眼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长姐,便赶紧起身,问道:“正价如何会来此处?”

    刘兴弟坐在了旁边的小几前,对着他道:“皇上现在是一点都不关系后宫当中的事情了,这前朝的事情要管着,自己的家事自然也是要管的。”

    刘义隆疑惑不解,淡笑道:“如何了?”

    刘兴弟冷哼了一声,道:“这段时日,我也是未曾与你说;你那皇后,在后宫中可是有主见了,竟是对我说的话不闻不问的,当真是架子大得很!”

    “长姐,皇后刚刚生产完,身子本就虚弱,加上情绪现在还不算稳定,您就多担待些罢,这些日子是辛苦了你了,弟弟在这里给您到道个谢。”刘义隆走上前来,与她对面坐着,含笑道。

    “是么?我倒是没这般觉得,她心态好得很呢!”刘兴弟起身了来,走到他的跟前,将袖中的纸卷扔在他的桌前,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刘义隆疑惑地展开那纸卷,又抬头看了看刘兴弟,才垂眸看着手中的纸张。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天下之大,知己却少。落款,珠。刘义隆看着那字迹,已然是变了脸色,再看那落款,当下心中一阵绞痛,半晌方才平静下来,笑道:“这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是我写的。”

    刘兴弟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是吗?那不知皇上你可知这东西是我从哪里找出来的呢?”

    “这个我却是不知,当初不过是写着玩儿的,却也不知最后落在谁的手上了,倘或是丢弃了也未可知。”刘义隆含笑摇头,手上的纸张拧得老紧,倒是要将那小小的纸张直接捏碎了一般。

    刘兴弟见着他依旧是这般维护了那袁齐妫去,时下也是气得无话可说了去,道:“我自也只能随了你!是你也的便是你写的,不是你写的,总还是要弄清楚的好!,没得丢了这一国之母的脸!”

    “是!长姐教训得是!”刘义隆依旧僵硬地浅笑着,觉得脸颊处酸涩得不行,却依旧撑着笑颜看着她。“但确实是我所写,自己写的东西,总归是有些印象的。”

    “但我记得你擅长的是隶书,且不论什么情况下,都喜欢用了这隶书去,如何到时写起来了行书?且还是这般活泛的字迹去了?”刘兴弟冷声问道。

    刘义隆本就心情糟糕至极,实在是不想与她再多言,却又须得应付了她去,便道:“偶尔我也练练的。只是不常写,长姐自不必担心,我现在已是一国之主,自己的事情还是能处理妥当的。”

    这公然又是一个自己多管闲事?刘兴弟只觉心口堵得慌,当下狠狠道:“这事也只能是随你了!”

    刘义隆重新瘫坐在了椅子上,望着手里熟悉的字迹;别说刘兴弟与他相处得并未有自己多,就是拿给刘义康,只怕也认得这是谁的字迹了!那龙飞凤舞、灵动飘逸的字体,除却他的,还会有谁?若说起这最后的落款不好解释,别人不知,自己却是最明白的一个。除却刘义真还会有谁?

    她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她一早便知刘义真跟本就没有死?还是其实他们一直都慢着自己竟然还有书信的来往?刘义隆恨得直接拍向自己的胸膛:是不是自己一直都对她太好了?她反而觉得刘义真更适合她了?

    刘义隆望着那字迹,脑中一片凌乱,他想要即刻去就去找到她问个明白,问问她这是如何回事?可是理智却叫他停驻了自己的脚步,若是自己带着怒火去问,不但什么都问不出来,反而会使得二人之间的隔阂更深了。

    傍晚,夕阳的余晖笼罩在整个皇城之上,将那原本就金碧辉煌的宫殿,渲染得更加柔和;华林园里郁郁葱葱,花香四溢,草香弥漫;端的是春游的好时节,可是,他却全然不能欣赏了这些景色,满腹的心思,知愿快些到了那坤德殿,去与她谈谈心,说说真心话,讲讲,她为何身上会有这样的纸卷的?

    坤德殿内传来了娃娃咿咿呀呀的声音,还有她依旧甜糯清灵的笑声;他记得她当初问他厚朴花的功效时,她便是这般对着自己的笑的,他当时只觉那笑声就像幽谷山涧,又像那浅溪潺潺,清亮得不掺杂一丝其他,叫他总忍不住去听,总忍不住去记。那里面是她还有她与自己的孩子,一家三口,本应该是多快乐的生活呢?可手中的那纸卷,又生生将他这些美好给打断了去。

    他将刘能留在了坤德殿的外面,自己缓步走了进去,院中的花草依旧,还有那大缸内的相思树,正缓缓地生长着,那是当时刚进宫时,他们二人亲手所值,它见证着他们在一起的点滴的时光。就如这每日定时出没的太阳,知晓他们过往的快乐时光。

    齐妫正坐在桌前用膳,摇篮里的孩子正被她逗得“咯咯”地笑着,那带着奶味的笑声,总能叫人心中柔软了不少。刘义隆禁住苗禾打算告诉齐妫的声音,自顾坐在了她的对面,看着她竟还未察觉到自己的到来,兀自浅笑嫣然地逗着襁褓中的孩子,那模样,带着几分女子的温婉,又有作为母亲的爱怜,夕阳从她的背后打过来,将她晕染了一层昏黄的光泽,那如玉的肌肤,在夕阳下,显得更加润泽与柔亮。

    齐妫感觉着有道目光随着自己移动,抬眸看着他坐在自己的对面,少见的沉默而又温和地看着自己。见是他来了,竟收敛了笑容,垂眸扶起桌面上的筷子,兀自吃了起来。

    刘义隆也不作声,叫苗禾添了碗筷,坐在她的对面吃了起来。

    齐妫这些日子便都是躲着他,却不妨今日他竟然这么闲,来得这般的早,倒是自己猝不及防了去。

    这两日,阳夏的袁毅突然来信说家中去年遭遇了旱灾,现在粮食接济不过来了,想起母亲至今在阳夏独自居住着,父亲去世了这些年,自己竟是一直忘记了母亲的生活是依靠什么的,心中到底是觉得委屈,她本应该觉得有自己这样一个成为皇后的女儿而骄傲的,但这女儿却并未给她带来什么好处;甚至这般久,都未曾想过将她接来建康住下。“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刘义真忍住心中想要问她的事情,道:“你说。”

    “臣妾的母亲年纪尚大,此前一直独居在阳夏,去年阳夏的田亩遭遇旱灾,家中十分困难,臣妾想将母亲接来建康住下。”齐妫放下碗筷,缓缓道:“放心,臣妾之前在建康有房屋,不必劳烦皇上另外安置,只是,臣妾可否将自己省下来的银两送与母亲度日。”

    “本来给你的就是你的,你何须与我说这些。”刘义隆平静下来道。

    齐妫却是摇头,淡淡道:“只恐倒是以为是我用了宫中的钱财,倒是叫人多了口舌。”

    “谁敢多了你的口舌去?”刘义隆道:“若是说起长姐,你多担待些便是了,她年纪也是大了,许多事情总是不愿意去改变。”

    齐妫一时无言。

    “说起你母亲的事情,我想着每年从我这里支出三五万的,布匹也拿些去便是。”刘义隆看着她,认真道:“父皇一向崇尚节俭,我自然也是要效仿的,所以,虽然不多,还望你不要介意。”

    齐妫怔怔望着他。“莫要起了这个头;倒是公主说起来,倒是我无处藏身了去。”

    刘义隆本是压着性子在将这些话说完,如今听着她这般说,便道:“若说起那日你与长姐说话的情形,却是你也有错处的,长姐年轻守寡,本就心中颇多感伤,你却是在那当口说了她去。”

    齐妫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知他这一时何以变得这般,竟是一时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