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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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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水火毒狼弩”就是一个噩梦,习武之人的噩梦。这种弓弩能十枝连发,而且煨有剧毒。虽然每一张弩只有三十枝箭,却从没有听说“水火独狼弩”失过手。因为草原上的“狼”都是成群出现的。任你武功再高也绝对逃脱不了群狼的埋伏。

    “水火毒狼弩”从来都在暗处,人们所瞧见的那双眼睛只不过是镶嵌在“水火毒狼弩”上的两颗宝石。这些人伏在大殿四周,院墙之外悄无声息,显然都是高手。白兰法王自然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但还是很佩服这些人的龟息功夫。因为他知道柳园非寻常之地,一定有过人之处,却不想连他都没有察觉“水火毒狼弩”的存在。

    柳伯一脸凝重,说道:“法王深受主上器重,小老儿岂有不知,只不过小老儿另有重托在身,不敢以身犯险,还请法王海涵。”

    白兰法王当然不会被“水火毒狼弩”吓住,相反,他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这被吹嘘得神乎其神的弓弩。传闻昔年成吉思汗东征西战,遇到无数奇人异事,更不乏能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能瞬息间取敌首级的武林高手。成吉思汗不会武功,却深知武功的强大,所以不惜万金才得到了十数架“水火毒狼弩”,以保他在金帐内高枕无忧。“毒狼”二字,其义自见。“水火”则是因为这弩不惧水火,持弩的死士也不惧水火。

    白兰法王瞧觑一圈,院内不下数十人,除了珠光宝气的张宗演,其他人的武功都值得商榷,况且还有十几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就算那“水火毒狼弩”发动,他也有把握不会伤到自己。白兰法王一念至此,便道:“我恰那多吉一路从吐蕃走来,可不是被吓大的。苍鹰能飞过最高的山峰,靠的一定是它自己雄健强悍的翅膀。你以为这两几句话,就能让我屈服了么?”恰那多吉是白兰法王的名字,“白兰法王”只不过是他到中原来,蒙古皇帝封赏的封号而已,在吐蕃人的眼里,远没有“恰那多吉”响亮。

    白兰法王话音刚落,其身后追随的几个红衣小喇嘛便齐声呼喊:“恰那多吉。恰那多吉。”声势不俗。白兰法王身后跟随了一位年长老成的蓄发喇嘛,猛地回头狠狠地瞪了那几名小喇嘛一眼,然后快步向前附在白兰法王的耳畔讲了几句梵语。白兰法王怒不可遏,但终究目光流转不定,颇为忌惮,也用大声用梵语回了几句。

    张君宝等不懂梵语,不知晓他们在说些什么,柳伯却好似懂得梵语,听了那蓄发喇嘛和白兰法王的对话之后,面有微笑,说道:“烦劳大师,只要出了柳园半步,小老儿绝不干涉。若不然夫人怪罪下来,咱们都讨不了好。”

    张君宝还想着把苏门山的金牌拿出来,看能否抵过这一关,可瞧眼前这情形,顾虑是多余的了。在这八百里猎场,自然是蒙古的皇帝老儿最大,如果真金真的是贵为太子,柳夫人贵为皇后,那么便是大宝法王八思巴来了也不敢造次。

    便在此时,外面快步跑来一个小喇嘛,也不待通禀径直跑到白兰法王跟前,说道:“万人敬仰的八思巴上师有令,一只勇猛的神鹰,是不会为了自己吃一顿饱饭,而冒然去袭击一大片羊群的。”这命令古怪得很,古怪到在场的人很少有人听懂。

    白兰法王当然听懂了,其兄长八思巴的意思便是:抓一只羊,只够一只鹰饱餐一顿。其他的羊受了惊吓,四散而逃,四处躲避。其他的鹰却不免因为抓不到羊而饿了肚子。这叫做“打草惊蛇”,也叫做“小不忍则乱大谋”。

    白兰法王恨恨地说道:“瞧在柳夫人的金面,咱们便退一步,就依先生所言,等出了苏门山,再做详细打算。”

    柳伯道:“法王体恤小老儿,感激不尽……”

    白兰法王不待柳伯讲话讲完,突然欺身向前一探,单掌按在张君宝的前胸膻中穴,另一只手捉住张君宝的脉门,略一迟疑便又抽身回来。

    柳伯惊道:“法王可是后悔了么?”

    白兰法王道:“即便是让我杀了这傻小子,我也舍不得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得聊几天。‘那若掌下,无有生魂’,他中了我的那若六法,竟然不死,嘿嘿,三魂已经去了两魂,现在便是一个三岁的娃娃,也能轻而易举地震碎你的心脉。”

    张君宝道:“富贵在天,生死有命,不劳法王牵挂。”

    白兰法王道:“你还中了毒,这可真是下了雪又下了霜,你不被毒死也要被冻死了。”白兰法王於汉语讲得不明不白,“雪上加霜”也只说成“下了雪又下了霜”。

    柳伯一怔,问道:“法王这是何意?”

    白兰法王道:“你留一个死人在这里,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柳伯道:“张公子的伤,我自会想办法医治。”

    白兰法王道:“怕是你没有这个本事。且不说他的内伤,单单是那毒就不是一般的药物能医治,需要内力逼出体外,这正巧於其内伤相悖,就算一丁点的内力也能阻断其心脉,到时候就算有一百种药材,也救不活他的性命了。”

    柳伯暗蹙眉头,说道:“不劳法王费心,法王请便。”

    白兰法王狞笑道:“若医治无方,他每间隔两个时辰必定昏死过去,等到第三次昏死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言毕拂袖而去。

    这话倒也不假,张君宝在断魂崖昏迷了三日,每每浑浑噩噩间,得花姑用竹签刺穴,放出些许毒血,便觉好受一些。不过不管白兰法王所言真假无暇去顾,郭姊姊无事便已是欣慰了。

    屋檐和院墙边角的“狼眼”不知何时已经隐去,张君宝虽觉双腿沉重,却还是强忍着走到郭襄的面前,问道:“郭姊姊可受了伤么?”

    郭襄想要开口,但觉内息不均,险些站立不稳。张宗演隔空弹指,连点了郭襄身上的几处穴道,说道:“藏传佛教历来不履中土,这一次八思巴带领这许多高手前来,必定有所图谋。传说‘那若六法’乃是萨迦派的不传之秘,这套法门古怪得很,小姑娘不可掉以轻心。”

    郭襄调匀了气息,瞧着张宗演,半是疑惑,半是排斥,说道:“苏门山越来越怪了,怪到分不清朋友还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