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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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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妞心里是极乱的,而且是那种雾沉沉的乱。她的脑袋里一会想起王婶的那一套“撞鬼论”,一会又想起刘仁那冷酷到底的眼神,说出来不怕笑话,她到这时候还不知道该相信谁呢。二妞只感觉脑子里跑着一个小人,将自己的脑袋跟拧抹布似的拧起来,使人完全不能思考。

    “哎呀,这可怎么办!”二妞烦躁地拍了拍大腿,一脸的无可奈何。这是她从邻居的妻子那里学来的动作,也难为她此时还能做出这样别扭的姿势了。

    二妞自然知道此时自己该焦急,可是她活到这么大,还真没体会过害怕是什么滋味。这话说得也不准,曾经有人将毛毛虫放到她脖子里,她也是害怕的。可是如今面对这样复杂的情形,她反倒有些搞不清楚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了。真要说起来,目前的情况,对于她一个从未经过事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繁复了。

    许是觉得自己这样站着也挺没意思,二妞叹了口气,又慢慢腾腾地挪到了花园边上,盯着里面的泥土发呆,任由大脑处于放空状态。

    也就是这样一静下来,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若是刘仁说的都是真的,王婶是个骗子,那自己岂不是已经离家三天了?

    思及此,二妞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她是从未离家这样久过的,之前因为信了王婶的话,便总觉得只要自己继续走,迟早有一天就能回家,所以即使想家,心里总还有底,也总有个盼头,可此时一反应过来,不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母亲发现自己走丢,不知该如何心焦啊。

    一想到自己母亲会苦苦寻找自己,二妞便有些坐不住,那原本木木的心里也有了些沉痛。她忙跑去前厅的方向,想要叫住刘仁问个明白,可是那门插得死死的,哪里是她一个人能够推开的?

    二妞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便又去开后院的门。果然门一开,话叨孙还是坐在门口,这次他没有上次的好脾气了,尤其是见依然是二妞开的门,心情更糟,只厉声问着:“你这小丫头片子,又想干嘛?”

    二妞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眼神闪躲着,好半天才咽了口唾沫,小声地回:“我刚刚……听着敲门声,就想出来看看……”

    “敲门声?”话叨孙看了看门板,又回头瞧二妞的脸色,突然冷笑一声,欺身走了过来,“小丫头,你孙爷可不是那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当是你一句话就能给糊弄过去的?”

    “啊……”二妞有些紧张。之前没觉得话叨孙是坏人,自己还能自如地跟他交谈,如今意识到他可能就是跟王婶一伙的,二妞说话便止不住地打结。刚刚她也是一时冲动,这院子只有两个出口,那个锁上了,自己就自然而然地跑到了这一头,却没料到前头还觉得有点意思的看门人,如今竟这样的凶神恶煞。

    二妞说话更结巴了:“那个……我,我是真听到有敲门声……或许是我听错了吧!”说完她便像兔子一样逃开了,可是她跑得再快,又哪里能跑过成年男子的速度,话叨孙只不过略一伸手,便将她勾了回去。

    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正驾着一条异性的胳膊,二妞只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禁拼命反抗起来,奈何话叨孙手劲极大,她怎么挣扎也挣不脱。

    此时话叨孙只将腿往后一伸,便将身后的门给关上了,他一手仍然勾着二妞的脖子,一手又去捏住二妞的脸强迫她转向自己,话叨孙上下打量着二妞,突然笑了:“虽然蠢了点,样子倒还看得过去。”

    二妞都有些分不清这是夸奖还是批评了,她此时只觉得被触碰的地方十分的不舒服,只能想尽办法拼命挣扎。这挣扎却触怒了话叨孙,他捏着二妞的手突然用力,恶狠狠地威胁着:“乖乖站着不要动,否则小心我捏死你!”

    从来都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二妞又怎么会理这样的威胁,她只知道话叨孙这样大力,弄得自己脸颊十分疼,故而也不管话叨孙说了什么,瞅准时机,突然一伸脖子朝话叨孙的虎口咬了下去。

    后者显然没料到一个小丫头片子敢这么对他,不由震怒,低头去看户口,只见几个范青的牙印,心头更是不爽。二妞也因为用力过度,似乎咬到了骨头,自然也嘣到了她的牙。

    她正在那里活动着脸上的肌肉,突然瞥见话叨孙面露凶光,二妞怪叫一声,连忙跑开了,堪堪避开了话叨孙伸过来的手。话叨孙似乎很忌讳二妞叫出声来,此时忙骂道:“不许叫!”脚下步子却更快了。

    二妞此时又哪里顾得上其他,她满脑子想的全是逃命,尖叫完全出于本能,话叨孙眼看她越叫越大声,终于慌了神,拿稍大的声音吼道:“别叫了,我不追你了!”

    二妞忙着奔跑,起先并没有听见,直到话叨孙喊到第三遍,她才反应过来,懵懵地停了脚步。

    话叨孙看到二妞一脸状态之外的表情,亦是十分恼火,偏偏此时两人离得远,自己没办法保证一招得手,此时也只能先按捺不动了。

    好歹二妞不再叫唤了,话叨孙正准备说几句安抚的话,将眼前的情形先稳下来,前方却突然传来一阵开门声。他不由心头一紧,忙抬眼望去。不过在看到进来的人是刘仁后,又似乎暗暗松了口气。可即便如此,他嘴上也不饶人,面上半点不曾露怯,只挑着眉看刘仁:“怎么?进去要穿后院,难不成出去也要穿?”

    刘仁并不理会他语气中的嘲讽,开门之后,先皱眉将院中的情景一打量,又回身将门插好后才压低了声音质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还未等人说话,他先警告地看向话叨孙,“你可别忘了,这个还是个雏。”

    二妞并未在意这两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先头本就被吓得紧,如今刘仁突然进来,她只当他是来为自己主持公道的,忙先一步跳到他跟前,一手指着话叨孙的鼻子跟刘仁告状:“刚刚这个人想打我!”